佛系程序员 第七品 无得无说分

学习最快的办法是找个老师带,手把手地教,有针对性地教,你哪里不会就教哪里,你喜欢学哪个就先学哪个,而不是按步就班地,按课本顺序,一节一节地教。在这个教育模式熏陶出来的人,会形成以下几种成见:一、学习需要有老师;二、学习需要有计划有安排有节奏;三、学习需要有目标。这三个成见不能说错,它大多时候是对的,但是用这个思路来“学习”佛法就不对了。因为,一、佛法不是用来学习的,它是用来领悟及实践(即所谓修行)的。二、佛法本就不是可以用来学习的概念。你可以从无数个角度去阐释它,去拿实际中的例子来类比,用语言文字来说明,但是无法你说得多多,多具体,其实都无法形成佛法本身。

金刚经的第七品就是在讲这个道理。我们先来看原文:
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?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?如来有所说法耶?”须菩提言:“如我解佛所说义,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。”“何以故?”“如来所说法,皆不可取,不可说。非法,非非法。”“所以者何?”“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。”

世尊在开始讲之前,先问了须菩提一个问题:“你说,如来自己,有没有得到‘无上正等正觉’呢?如来有讲过他证得的这个佛法吗?”

须菩提一听就觉得有猫腻,问就是事出有因啊,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很自然,那就不用问啊。所以他说:“如果我理解了您说的意思,压根没有所谓的‘无上正等正觉’,如来也没明确地讲过,什么什么就是佛法,如何学如何做就可以得佛法了。”

世尊问,为啥这么说?

须菩提解释说:“如来要讲的这个法,无是能讲的东西,也不是旁人听了就可以吸收的。它不是什么具体的法门或是方法论,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法门和方法论。”

世尊又问,这是为啥?

须菩提解释说:“因为那些真正得到了大智慧的人,他们的智慧,他们法是各不相同的。”

这一品的故事就讲完了。

当时的人,显然没有受到过当代教育模式的侵扰,应该不会有“学习”上的成见。但是人类自有文明以来,就有了文化传承,和其它只有基因传承的物种,形成了本质上的划分。所以当时,即使没有当代学习模式的干扰,人们也会有类似的认知——即,知识是可以讲可以说可以被理解可以传承的,不然文明就无法延续。

如来显然知道人们心中的这些成见,所以在讲法之前,就要先去破除这些成见。第六品正信希有分,算是一个铺垫,这一品算是延续——继续和听众说明一个道理——我讲的,并不是真正的佛法,真正的佛法不是能讲的,真正的佛法甚至不是唯一的。你们不要固执于我所说的任何话。

佛也并没有自己去说这些,他感觉得出来,须菩提是大体明白的,所以通过提问的方式,让须菩提这位学生代表把这些话说出来,这样远比佛自己去讲这些更有说服力。这种沟通或者说教育的方式,和古希腊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如出一辙。这是一种最能引导学生更快学习,并形成自己的见解的方式。

绝大多数人,都不喜欢被说教被填鸭,绝大多数人,都喜欢自己原创的思想(即使是错的)。同时,绝大多数人,却喜欢教别人,同时不喜欢别人固执自见,听不进自己说的。这些佛通通知道,佛不会批评他们,顺着他们的模式,让他们自己领悟出这个道理。其实才是更好的选择。但是能全让听众自己领悟吗?显然也不能啊。

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了,第六品中,佛就是在说教,须菩提问了个问题,佛用三个角度去认证问题背后的理念就不对。这一品,算是对沟通模式的一种找补——不能全是说教,也不能全是自悟,总要因人因事而异。在这一点,伟大的思想家都能同意,比如毛主席在《中国革命战争中的战略问题》里就说过:

列宁说: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,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,就在于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。我们的这些同志恰是忘记了这一点。

第七品,最难理解的,其实是最后一句话的一个词——无为法。什么是无为法?我的理解就是,没有人为目的性不造作的天然之法。比如人,“饿了要吃饭,困了要睡觉”,算是一种无为法;而如果换个说法,“吃饭是为了活者,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”,你发现这两句话的意思、结果是一样的,但是它就是一种有为法。至于哪一种说法的精神境界更高呢?不好说,取决于三观。三观不同的人,会有完全不同的答案。

但是很明显,佛法也并不是指自然法则这种规律,“无为”也不是“无目的”的意思,所以我上面的类比,并不恰当也不到位。因为饿了并不一定要吃饭,困了也并不一定要睡觉,这里要考虑的因素很多。甚至于单纯从吃饭睡觉上来讲佛法本身就是不取的,分析这个就成了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了。

所以说:“如来所说法,皆不可取,不可说。非法,非非法。”

对“无为法”更深入的理解,显然是无法从这这一品中体悟到的。我们不妨先跳过这一概念,先品读后面的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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